我從宴會廳的角落找出我的書包,打開門,許念安還站在門口等著。她靠著墻,低頭看著手機(jī),手上的那枚戒指閃爍著銀光。我蹲下,在書包里翻找起來。剛把那雙運(yùn)動鞋拿出來,準(zhǔn)備換上,開門聲就響起,接著Abela火急火燎的走了出來。她一眼看到靠在墻邊的許念安,瞬間皺起了眉頭,臉上的擔(dān)憂毫不掩飾,“你還好嗎?不好意思,我才剛看到你的消息。”“我還好,沒事。”許念安收起手機(jī),懶洋洋的說著,“我妹妹過來了,她正好有創(chuàng)可貼?!芭杜?,那就好。”Abela?她為什么……我朝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,接著換好鞋,翻出幾張創(chuàng)可貼;又半跪在她面前,好讓她把腳放在我的膝蓋上。許念安靠著墻,她沒敢使勁,姿勢有些歪歪扭扭的。Abela趕忙扶住她,讓她搭著自己的手臂。嘖,不愧是許大小姐,穿個鞋都要兩個人伺候。我默默在心里吐槽著,一邊握住她的腳腕,查看她的傷口。她的骨架很小,腳腕好像跟我的手腕一樣纖細(xì)。皮膚還是一如既往的冰涼,像是剛從冰水里撈出來似的。母親說過,這是某種氣血不足的結(jié)果。我熟練的撕開創(chuàng)可貼,在她的傷口處貼下。這時我才注意到,在她圓潤的腳趾頭上涂著亮紅色的指甲油,像是一朵帶著水珠的玫瑰。很適合她的顏色,我暗暗想著?!八哉f,為什么要穿這種鞋?”我輕聲問她,指腹劃過她的腳背,幫她穿上皮鞋。又讓她換了一只腳,再次握住她的腳腕,又松開。我突然想起來,在床上的時候,我也這樣握過她到腳腕。好多次。她的視線好像一直都落在我身上,直到我抬頭,才對上她的眼睛,“這雙鞋,不好看嗎?”“……好看?!蔽业拖骂^,專心幫她穿好鞋。初夏的夜晚,風(fēng)還是帶著一絲涼意。大概是在外面站得太久了,許念安抱住自己的胳膊輕輕摩擦,裙擺被風(fēng)揚(yáng)起,她穿得太單薄了?!澳憷鋯??”Abela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異樣,關(guān)切的看著她,“我的外套在里面,我去拿給你?!笨锤嗪脮偷剑簈inggu shi.c om“沒事。”我淡淡的開口,把手里的外套遞給許念安?!澳阋獑??”“…啊,謝謝?!彼龥]有拒絕。Abela愣愣的站在一邊,似乎還想說什么,許念安卻先開了口,“你不回去嗎?等下好像還有什么游戲來著。”“那你呢?”“我……我和念初再呆一會”“哦,那我先進(jìn)去了?!薄覜]說我要一直在外面陪你啊,為什么擅自作主。等到門徹底關(guān)上,只剩下我們兩個人,許念安才再一次看向我,“你剛剛說的話,是什么意思?”“哪一句?” 她猶豫了一下,才輕聲開口,“就是…你說,已經(jīng)不在是了。是…什么意思?”“哦,關(guān)你什么事?”我用她的口頭禪嗆了她一句。她明顯被我噎到,又有些生氣的瞪了我一眼,咬著嘴唇不再說話。我懶得繼續(xù)這個話題,掏出手機(jī)準(zhǔn)備打車?!澳阋厮奚釂??你要是不回去的話,我就先走了?!薄拔摇也换厝ィ竺孢€有事。”“哦,挺忙?!蔽铱戳怂谎?,“那再見了?!蔽易脚_階上,戴上耳機(jī),翻著手機(jī)里的歌單,等著車來。她也沒走,而是在我身邊坐下,低頭滑著手機(jī),不知道在看些什么。我盯著屏幕,上面顯示著兩分鐘內(nèi)會有車來,可都快過了五分鐘了,時間仍舊停滯在那個“2”。我嘆了一口氣。就在這時,身后的門又一次被推開,伴隨著輕快的腳步聲,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——“走吧……誒呀,你們兩個怎么坐在這里?”我回頭,Olivia正笑吟吟地站在門口?!拔以诘溶嚮丶摇!蔽艺酒鹕?,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。“車?你打車了嗎?”O(jiān)livia探過頭,看了一眼我的手機(jī)屏幕,“你自己回去?那個小女友呢?”“……”我抿緊嘴角,沒有說話。“什么,感情不順利?”她眨眨眼,一副看好戲的表情,“我剛剛還看到你牽著她跳舞呢?!薄啊覀?,已經(jīng)分手了。”我的話音剛落,周圍像是被按了暫停鍵,三個人齊刷刷地看向我,就連夜風(fēng)都仿佛停滯,靜得連樹葉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。我也有些被這異樣安靜嚇到。干什么?有必要這么震驚嗎?“所以,你…”許念安睜大眼睛,似乎想說什么,卻被Olivia輕快的聲音打斷——“誒呀,沒事!天涯何處無芳草,干脆跟我們一起去party,開心一下好了!”其他兩人聞言,都愣住了。Abela小聲的開口,“這,這是可以的嗎…?”O(jiān)livia沒有理會她們的反應(yīng),只是別起耳邊的一縷頭發(fā),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。玩……玩什么?都有誰在?我不擅長應(yīng)付這種場合,正琢磨著該如何拒絕她,Olivia卻已經(jīng)一把拿過我的手機(jī),輕笑著按下寫著“取消”的那個紅色小框。“等下!喂!”“沒事的,就來嘛~”“喂,這也太……”我怔住了,這……不帶這么強(qiáng)買強(qiáng)賣的吧! “只是幾個畢業(yè)的學(xué)姐,還有我們四個,人不多的,別怕~”她笑著把手機(jī)還給我,又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。啊這…我尷尬的笑了笑,看起來沒有什么拒絕的余地了。“說起來,為什么沒看到Maggie?她去哪兒了?”許念安皺起了眉,似乎終于察覺到哪里不對勁,“我后來都沒見到她,發(fā)消息也不回?!薄八?,”Abela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,“好像是去冰球那邊的局了?!薄耙矝]跟我說一聲……”許念安撇撇嘴,臉上滿是委屈?!八齻兡沁吂烙嬕矔娴煤荛_心……”O(jiān)livia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,意味深長地拖長了尾音,“聽說拉拉隊的幾個學(xué)姐也都在,不過……念安,你今晚還去嗎?”“去啊,為什么不去?”許念安偏過頭,一副賭氣的模樣,“我又不是必須要和她一起才能去。”“這才對嘛,人多了,才好玩?!監(jiān)livia笑得愈發(fā)燦爛。我再次被她們拉進(jìn)玫瑰色的世界。party是在一個不認(rèn)識學(xué)姐家里,據(jù)她所說,她的父母這幾天出去辦事了,要等到周末才會回來。所以,就有了這個絕佳的放縱機(jī)會。她家是獨棟的別墅,一看裝潢就知道家里財力雄厚。繞過玄關(guān)和前廳,就是下沉式的客廳??梢酝瑫r睡下至少四個人的巨大皮藝沙發(fā)圍繞著茶幾,桌面上擺滿了各式各樣酒瓶和杯子,琥珀色的酒液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出流動的光斑。這些酒似乎并不是從超市隨便買來的,包裝上面都寫著我看不懂的外文。除此之外,還有一些讓我皺眉的東西——幾個形狀奇怪的小瓶子,和一些用鎏金的塑料紙包著的,顏色鮮艷的糖果,不知道從哪兒來的,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??諝饫飶浡凭奈兜?,混合著香水與皮膚的溫度。我們到的時候,客廳里已經(jīng)有四個人了,都是不認(rèn)識的面孔。她們隨意的坐在地毯上,一個留著棕色短發(fā)的女生看到我們來了,站起身和我們寒暄。這大概就是這家的小主人了……她似乎跟許念安她們都已經(jīng)很熟了,開了幾句玩笑后,才看向了我,伸出手來跟我握了握。她跟我差不多高,穿著一件短袖,露出結(jié)實的手臂來。她說,她是今年的畢業(yè)生,也是學(xué)校樂團(tuán)的成員之一,樂器是小號;又一一向我介紹了其他幾個學(xué)姐,可我一個名字都沒記住。我是故意的,因為不想讓無用的東西占用我的腦容量。說真的,好想逃……我像人機(jī)一樣應(yīng)著她的話。在最后,她又笑著說,不必客氣,今晚想怎么瘋都可以,明天會有阿姨過來打掃。我也沒說我會客氣,只是,我想回家……我心里一陣一陣的感到不適,正想著要找個什么理由趕緊跑掉,Olivia卻已經(jīng)拉著我的坐下,笑盈盈地把一個倒扣的小罐子塞到我手里?!皝戆?,別太緊張?!彼A苏Q劬Α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