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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蘇媽媽想了會才回道:“不像。姮姐兒嘴笨,又向來敬重夫人您,不像是她有說的話?!薄暗瓜袷潜讨?、初春兩個丫鬟合著想出來的話。”盧氏微微頷首。她也是這般想的。姮姐兒被她調(diào)教近三年,加上還有弟妹那個蠢貨的幫忙,終于磨成畏縮、愚孝的性子,委實是說不出那些話的。輕揉眉尖,盧氏涼聲,“姮姐兒今兒不曾上鉤,只怕是她身邊的丫鬟們使了勁。”“初春、碧竹、青霜是軍戶遺孤,最忠心姮姐兒,身上又都點本事,得想辦法尋了錯處,全部解決才成?!薄鞍?,為了云姐兒,我這個當(dāng)伯母的只能委屈姮姐兒了,回頭再給她補上三個丫鬟吧?!币宦曒p嘆,如過堂的風(fēng),透著股子陰涼。可那氤氳燈火照著她珠圓玉潤的臉龐,又像極佛堂里供著的菩薩。這一晚,杜微院的燈火很晚才熄滅。到了五更天時,杜微院又亮了燈,蘇媽媽臉色著急讓人請大夫過來。盧氏的心絞病,犯了?!鴮庍h(yuǎn)侯府齊世子書房里的燈火,一直燃到五更天還沒有熄滅。“世子,天快亮了,您還是先歇息吧。夫人若知曉,又該心疼了?!薄⌒P洗硯勸著。他也陪了一宿,眼瞼下方都有了淡淡青色。坐在地下,身邊全是一堆圍著的齊君瑜,他精神卻很亢奮,披頭散發(fā)也不顯疲倦,反而有一種豪放不羈的狂雅。人,模樣生得好就是占便宜。聞言,低頭看書的他頭也不抬,道:“你先睡,我再看會書?!弊炖锬钪鴷系挠涊d,“上陽有小童,落水不醒,兩日過忽而醒,其智大慧,過目不忘,三元連中,官拜宰相,八十而亡。亡前言,吾一世重活,大善?!薄爸鼗睢鼗睢饼R君瑜低低呢喃,“所以,我并非做夢,而是又重活一回了?!彼烙谝粓鲲L(fēng)寒的他,回到云幽十七歲生辰的這日。唯一出了偏差的是,他沒有救起他的妻衛(wèi)姮,誤救了一個丫鬟。前世——前世似乎是有這么個丫鬟為了救衛(wèi)姮而救水。沒想到重活回來,自己誤救丫鬟。這倒是不錯。前世她不惜自毀名聲,也要與他結(jié)為夫妻。這一世,正好既能全了她好名聲,還能娶她為妻。齊君瑜合了書籍,舒展修長四肢,起身對洗硯溫聲吩咐,“備車,去衛(wèi)府。”“啊?!毕闯庴@訝到以為自己聽錯了,不禁復(fù)問,“世子,您要去衛(wèi)府?”“嗯,備馬?!饼R君瑜是個溫潤性子,對下人都很隨和。洗硯瞅了眼天色,一臉為難,“世子,剛過五更天,要不,您過了早膳再去?”才過五更天?齊君瑜往窗外一看,確實天漸未明。那就用了早膳,再洗漱一下去見她吧。自她逝世,倆人足有二十年不見過面,他啊,甚是想她。想來,如今的她亦是暗里思念自己吧。五更天,承輝居書房的燈火熄滅,齊君瑜也沒有回寢房,就將著在書房淺眠。洗硯打著哈欠伺候齊君瑜入睡后,輕輕合上門扉,躡手躡腳走到右側(cè)手邊的耳房。還沒有伸手叩響門環(huán),里面一直等著的孫嬤嬤打開門?!笆雷铀??”聲色嚴(yán)肅、核板,一聽便知不是位好相與、好糊弄的嬤嬤。洗硯飛快瞄了眼衣冠整齊,連絲褶皺都沒有的孫嬤嬤,視線只是一瞄,便和孫嬤嬤嚴(yán)厲的眼神對了個正色?;5较闯広s緊垂首,愈發(fā)地小心翼翼,“孫嬤嬤辛苦了,小的已伺候世子入睡?!薄笆雷涌蛇€好?”洗硯:“一切安好,不曾再失神落魄。世子還說,等用了早膳,去衛(wèi)府?!睂O嬤嬤朝書房看了眼,一直繃緊的嘴角放松少許,嚴(yán)聲叮囑,“好生照顧世子,如有不妥,馬上告訴夫人。”“是,嬤嬤。”洗硯彎腰,恭恭敬敬送走孫嬤嬤。這位可不是他們下人能得罪得起的人,夫人的乳娘,剛過大衍之年,是侯爺見了都要以禮相待。孫嬤嬤回來正院,五更天的正院已掌了燈。一宿睡不踏實的寧遠(yuǎn)侯肖夫人頭頭暈?zāi)X脹,正讓丫鬟她推筋舒緩。孫嬤嬤進(jìn)來輕地?fù)]手,不用說話,丫鬟們?nèi)醒凵娜煌讼拢蓪O嬤嬤為肖夫人推筋?!胺蛉?,世子睡了。洗硯說,一切安好。老身聽了會,確實沒有再哭笑?!卑硎雷訌男l(wèi)府回來,衣裳里里外外全換了,便連鞋都換了,臉色更是慘白慘白。一個人在府里一會跑,一會走,還時不時哭笑幾聲,像什么妖怪附身,把侯府上下嚇得不輕。又不許人近身,誰靠近,便一臉驚悚讓誰離開。便連夫人都不能靠近。肖夫人聞言,緊蹙的眉尖松了些,“你可去瞧了?”還是很擔(dān)心。孫嬤嬤:“怕再驚擾世子,老身不曾去看。洗硯還說,世子用過早膳后,再去衛(wèi)府?!薄安怀??!毙し蛉讼胍膊幌?,直接否認(rèn),“雖說沒有再胡言亂語,還是去帶他去寺廟找慧安大師瞧瞧才成。”孫嬤嬤勸道:“世子的脾氣您是知道的,看似溫和,實則犟,夫人不讓他去,怕是不依。依老奴來說,且看看世子氣血是否可以,再決定是否去衛(wèi)府?!毙し蛉顺聊粫绷松碜?,沉聲:“ 也好。瑜哥兒分明是在衛(wèi)府受了驚,衛(wèi)府卻無半點表示,連事兒都瞞著,我少不了要去找盧如婉問個明白了?!笔玛P(guān)兒子,肖夫人對自己的閨閣好友也有了怒氣。到了天亮,瞌睡中的洗硯隱約聽到有人說話,打了個激靈醒來,才發(fā)現(xiàn)世子夢魘說起胡話。洗硯趕差人告訴肖夫人。過了半個時辰,一輛馬車從侯府駛出,去了大悲寺。……心絞病躺了兩天的盧氏緩過來,便讓蘇媽媽去庫房取兩根百年老參裝匣,打算親自去寧遠(yuǎn)侯府賠罪。剛把兩根百年老參裝匣,丫鬟過來說肖夫人、齊世子來了。丫鬟還說,侯夫人的臉色不太好。盧氏心知為何臉色不好,見了肖夫人后屈膝一禮,將姿態(tài)放低。“好姐姐,前些日都是我招待不周,害了世子落水。本想著趕緊來姐姐府上請罪,無奈我自個心絞疼犯了,碰巧又趕上云姐兒、姮姐兒兩個同時發(fā)熱,一直忙著照……”盧氏還沒有把話說完,便被齊君瑜急聲打斷,“夫人,你說衛(wèi)姮病了?可是大好了?有請大夫有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