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狐貍般的衛(wèi)宗源已是明白,為何圣上明知他在殿外侯著,還要掀開凌王的隱疾了。凌王請旨,感念的卻是圣恩浩蕩才對。為臣子,死后還能被圣上所念,是為殊榮。垂首,雙眼暗中用力一瞪,瞪到紅了眼眶的衛(wèi)宗源撩袍,再次對圣上跪拜?!俺甲宓軕?zhàn)死三年,還能讓圣上所念,臣……”感動到似乎說不出話了,額頭深抵光可鑒人的‘金磚’,顫聲:“承圣上天恩,臣一族感激涕零,定當鞠躬盡瘁,誓死報圣恩!”圣上很滿意衛(wèi)宗源的表現。這就對了。無論是皇子,還是臣子,都應感念圣恩才對。嘆了一聲,圣上道:“勇毅侯為護我大鄴基業(yè)陣亡沙場,朕不會忘他,大鄴的百姓不會忘記他。”“愛卿為何事而來,朕已知曉了?!闭f著,圣上找出朱筆批閱過的折子,“愛卿昨日上奏請封勇毅侯世子之位,朕已準了?!贝_實是準了。就在衛(wèi)宗源帶著工匠進宮時,朱筆批閱。真要按規(guī)矩來說,蘭哥兒襲了勇毅侯爵位才對。但衛(wèi)宗源并沒有這般請封。圣上向來在爵位上面摳搜,他直接請封襲爵必定會一直壓著,三請四請都未必會批。世子之位則不一樣。世子只是身份尊貴,并無實權,圣上既要彰顯皇恩,壓上幾日一般會同意。只是,沒想到圣上這次會同意如此爽快。他帶來的工匠都沒有發(fā)揮作用。御前太監(jiān)李總管雙手接過圣上給他的折子,謙敬送到衛(wèi)宗源手上。衛(wèi)宗源接過折子,這回,是真心實意紅了眼眶。三年前,被章氏一句“吾兒年幼,難當世子之位,還望陛下三思”的蠢話,本三年前就有了世子之位就這樣一直壓著。今日,終于成了。又是一番跪謝后,圣上龍顏大悅,衛(wèi)宗源趁機提出,請圣上恩賜“勇毅侯”牌匾。這是小事,圣上仁德,立即提筆“勇毅侯府”四字。衛(wèi)宗源捧著御筆親賜的四字,再一次跪謝君恩。世子之位允了,御筆親賜的牌匾也有了,完成兩件大事的衛(wèi)宗源也該出宮了。圣上卻在衛(wèi)宗源走時,笑著說了一句,“勇毅侯大義,愛卿好好教養(yǎng)其子吧。”一句話,便讓衛(wèi)宗源后背驚出細細冷汗。不久前,發(fā)妻載去在家里,與他說了一句“十三族弟大義”,圣上—— 便已知曉。也就是說,家中有圣上的人。便也明白為何蘭哥兒的世子之位,圣上會如此爽快允了。直到走出禁庭,衛(wèi)宗源才把冷汗一點一點壓下去?!巴鯛?。”出了宮門,衛(wèi)宗源朝一身清貴,俊顏極雅的凌王躬身道謝,“臣,替族弟多謝王爺惦記,更謝謝王爺為族弟請旨封侯,王爺大恩大德,衛(wèi)氏一族莫齒難忘。”夏元宸淡道:“衛(wèi)大人不必客氣,勇毅侯能封侯,是父皇圣明,體恤邊關武士。本王只是做了本王份內之事?!闭f完,便舉步離開。衛(wèi)宗源站在原地,直到凌王上了馬車,馬車遠遠駛出視線范圍內,這才領著工匠回府。凌王殿下——朗朗如日月入懷,舉止間皆是天家煌煌貴氣,中宮嫡子,便是再被圣上不喜,也有先皇后不屈的風骨。載云若見了凌王,定會為先皇后而開心。謝載云與先皇后乃閨閣密友,所知者甚少。衛(wèi)宗源亦是一次偶然間看到發(fā)妻密格里泛黃的舊信才知曉。轉又想到凌王身上的不舉隱疾,衛(wèi)宗源不禁撫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