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姑娘，救救奴家啊……”那音兒，便是驚惶嚎叫，也是有一股子除不去的媚意。更遑論哪有丫鬟稱自個是“奴家”的？聲音入耳，還未見那丫鬟，諸位夫人的臉色已是變了又變。尤其是盧氏。適才還是暗自竊喜的她，聽了那聲音，猶如晴天霹靂。這聲音……是她給姮姐兒尋的暗娼胭脂？耐不住寂寞的小娼貨！勾搭府里的小廝不說，還被人給逮了。“大嫂？”“如婉？”見她突然駐足不前，章氏、肖氏也一并站定，不解地異口同聲喚了盧氏。她們?nèi)瞬蛔?，便連后面的謝氏也攔住不得進(jìn)去?！笆坏苊?。”謝氏淡聲，“可是哪兒有不妥之處？”門踹倒揚起的灰塵漸漸散去，日光透過窗口映照到西廂房亮堂堂的，一股子伴著冷泉沁冷的倏地拂面而來，盛夏的天，竟吹到盧氏生生打了一個寒顫。她回過神，　腳步突然往前一步，攔住了章氏。低聲道：“弟妹，如今姮姐兒已在里頭了，那丫鬟想來已無性命之憂，我們先請諸位夫人、親眷們回園子里吧?！甭曇魤焊土?，“給姮姐兒留些顏面吧。丫鬟與小廝打鬧，終歸是個丑事?！闭率夏目习?。“這種污糟的事兒，哪是姮姐兒一個未出嫁的姑娘家能妥善解決的？我不進(jìn)去瞧瞧，委實不放心?！毙な细拐u一句：如婉的性子恁和善了些，又想替衛(wèi)姮遮掩。再遮掩下去，你云姐兒的親事都要生變故了。便道：“還是去瞧瞧吧，你啊，這會子發(fā)善心是害了二姑娘?！北R氏聽到又急又恨。她哪是發(fā)善心！她是怕胭脂做出這等丑事，會被謝氏順藤摸瓜查出來胭脂是暗娼！肖氏絲毫沒有察覺盧氏有異樣，又道：“……姑娘家面兒薄，莫被她院里那沒臉沒皮的下作小賤人給誆了?！薄澳憧茨闵砗蟮淖迨擎ㄦ玻疾簧醴判哪?。”看似推心置腹為衛(wèi)姮著想，實則，含沙射影說衛(wèi)姮連自個院里的下人都管不住。盧氏抬眼望了那沒有葉子門的廂房門看一眼，已是半點法子都沒有了。如今，只盼著胭脂那賤人只是跟小廝尋常的打打鬧鬧，沒有闖出大禍。衛(wèi)氏族中的女眷，有些聽出了肖氏話中話，也是暗暗點頭，表示認(rèn)同。是啊。自個院里的下人都管不住，可見，是個立不住的。出了這等子大事，想來往后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，是不會聘姮姐兒了。媳婦立不住，掌不了家，管不好內(nèi)宅，娶回來只會連累家中爺們。心里犯嘀咕，嘴里是不敢說出來。宗婦謝氏還在呢，可不能惹怒了宗婦。謝氏卻看出盧氏的反常。適才還催著姮姐兒趕緊踹門，別鬧出人命。這會子卻如此反常，還欲把章氏、諸位夫人勸走，美其名曰“給姮姐兒留下顏面”，又想到姮姐兒踹門前，意味深長看了盧氏一眼……難道那丫鬟是——盧氏院里的？“姮姐兒?！敝x氏朝隔了屏風(fēng)，只能聽到潺潺泉水聲的暖閣揚聲，“為何遲遲不出？”冷泉里，泉水“泊泊”翻滾。衛(wèi)姮目光低垂望了眼坐在泉水里的兩人，在衛(wèi)文濯乞求的眼神里，衛(wèi)姮淡道：“丫鬟衣裳盡濕，我先讓碧竹回青梧院為她取兩套干凈衣裳，換好再出來?！薄捌卟福瑹┠堉T位貴客回園子聽?wèi)虬?，侄女晚些時候再過來給諸位夫人賠罪?！毙l(wèi)文濯聞言，滿頭大汗的他對衛(wèi)姮更是感激不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