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破天驚的一聲，前一息還囂張到眼里沒主子的婆子聽了那一聲‘碧竹姑奶奶’，猶如當(dāng)頭一棒，人也傻了，嗓子也不嚎了。天菩薩啊。怎么是二姑娘啊。人也沒有從地面爬起來，還給自己狠抽兩巴掌，嗷起來，“二姑娘，老奴狗眼發(fā)暈，沒認出是二姑娘，二姑娘恕罪啊?！毕冉o自己上刑，也好過被二姑娘上刑。杜微院時的蘇媽媽，以前多體面的管事啊，結(jié)果——還不是被二姑娘收拾得干干凈凈，一命嗚呼。自己抽耳光，一聲響過一聲，沒幾下適才還囂張到跳起來的婆子，生生把自己的嘴角都抽出血。屋里頭，趙姨娘抹著眼淚出來。她是個心軟的，又因自己曾經(jīng)也是為奴為婢，對府上的婆子、丫鬟向來寬厚。便是被那些勢利眼的婆子、丫鬟說上幾句，她也不放心里。見那婆子把自個臉抽腫，嘴角也抽出血，更于心不忍了?！岸媚锇埠??！弊呓┑内w姨娘懦聲問候，衛(wèi)姮見她哭到眼兒都腫起，心下一沉，“姨娘不必多禮，怡妹妹可還好？”“勞二姑娘牽掛，怡姐兒……怡姐兒暫且睡下了?！彼沽搜垌鹧b鎮(zhèn)定地回應(yīng)。衛(wèi)姮一聽便知趙姨娘說了謊。什么暫且睡下，分明是一直暈著不曾醒來。不然，也不會讓婆子去請大夫過來一瞧。涼涼黑眸掃了眼還在抽自己臉頰，　跪地求饒的婆子，剛要開口，趙姨娘囁嚅道：“二姑娘，算……算了吧?！薄八彩恰彩亲霾坏弥鞯??！比羰菦]有夫人的默許，府里的下人哪敢欺到在她同怡姐兒頭上呢。今日二姑娘幫著她和怡姐兒頭出，她娘倆的氣兒是順了，可卻連累二姑娘得罪夫人，更會招來二夫人的責(zé)罰。唉。為了她娘倆，不值得。婆子聽著趙姨娘求情，心下不僅不念恩，反更覺著趙姨娘是個好拿捏的面人兒。心里是越發(fā)瞧不起趙姨娘，嘴里還是感恩戴德，“多謝姨娘放過老奴，老奴以后再不敢在姨娘、五姑娘面前放肆了?！毙l(wèi)姮是沒有想過放過欺主的下人。淡聲，“來人，把她拖下去，打十板發(fā)賣了出去。再查查，同她關(guān)系好的婆子、丫鬟有哪些，有沒有欺負過趙姨娘和五姑娘，若有，一起發(fā)賣。”這是要連罰了。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婆子聞言，當(dāng)場癱了身子?？藓爸箴?，“二姑娘，二姑娘，老奴錯了，老奴錯了……姨娘，姨娘……您快救救老……唔……”西小院外頭，兩個孔武有力的婆子進來，手腳麻利堵了那婆子的嘴，把人拖出去。趙姨娘看到心頭慌不停，臉也白了，唇也顫了，“二姑娘，沒必要，真沒必要?！毙l(wèi)姮抬手，示意粗使婆子先別把人托走。都是盧氏的人，想要拔掉、收拾必須師出有名。衛(wèi)姮沒想過一次全換了盧氏的人，高門大戶里頭，夫人、小姐們隨意發(fā)賣下人，傳了出去有礙名聲。盧氏經(jīng)營自己的賢名，同樣，她也得經(jīng)營自有賞便有罰的名聲?！摆w姨娘?！毙l(wèi)姮開口，淡漠的聲色里有著些許冷戾，“你好好想想怡妹妹，萬一怡妹妹因為下人的怠慢出事，你，能承受得住嗎？”“只要你與我說一句，怡妹妹出事，你也能承受得住，我立馬離開，并放了這婆子?！薄斑怼怼睗窳搜澮d的婆子兩眼迸出最后的希望，望向趙姨娘，被堵的嘴里更是瘋狂吱唔。揪緊手中絹子的趙姨媽嘴唇顫顫著，看一眼哀求自己的婆子，再回頭看一眼被日頭曬成蒸籠般的破舊小廂房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