謝氏自上次在郊外莊子見了章氏,便知章氏不喜姮姐兒。但她斷然沒有想到,章氏會如此不喜自己所生的,唯一的嫡女。人心向偏,有時候?qū)ψ优_實會有些偏疼??烧率辖y(tǒng)共只有一子一女!她不偏疼自己所生,偏疼庶子、庶女,已然讓人匪夷所思。如今!她竟然當(dāng)著大房的面,左一句姮姐忤逆不孝,又一句心腸歹毒,她這是要逼死姮姐兒??!親生的母親??!便是子女真有錯,也會暗里訓(xùn)誡,怎么狠心到這般地步!再看看姮姐兒,面色淡然,顯然,是早已習(xí)慣了。盧氏并她的長子,也是神色如常,可見以前章氏也是當(dāng)著他們的面,這般作踐姮姐兒。謝氏都來氣了。握緊衛(wèi)姮的手,目色凜冽,犀利質(zhì)問,“章氏,你左一句姮姐兒不孝,右一句姮姐兒不孝,你捫心自問,為人母親的你可曾疼過姮姐兒?”“姮姐兒受盡委屈,你在哪里?姮姐兒差點清譽盡毀,你又在哪里?姮姐兒被惡仆算計,險些嚇瘋 ,你又在哪里!”說到最后一句,謝氏單手重重拍在老梨花木精雕而成的炕幾上。是拍到炕幾上擱著了茶盞“咣當(dāng)”,也拍到章氏心頭狂跳。她說了這么多,謝氏怎么一句都沒有聽進呢?哼!分明是偏心姮姐兒。她為什么要疼姮姐兒?沒有弄死原身留下的嫡子、嫡女,已經(jīng)是她最大的退讓了。還想讓她疼?呸!她最恨所謂的原配、嫡子、嫡女!撅噘嘴,章氏更為刻薄道:“七嫂,你看看姮姐兒哪像受了委屈?什么清譽盡毀,須要知蒼蠅不盯無疑的蛋,她若清清白白,誰會說呢?”“還能逼到仆人算計她,怎么就沒見有仆人算計云姐兒?可見,是姮姐兒心狠苛待仆人,以至于接來仆人的報復(fù)。”“人啊,不能總一味覺著旁人錯了,也該反省反省自己有沒有過錯才對?!薄捌腿艘嗍侨耍瑹o法選擇出身已夠慘了。姮姐兒是喝著他們的血,踩著他們的骨享盡榮華富貴,她就該與仆人親近、體貼才對?!敝x氏:“……”從未聽過如此荒謬之言!簡直是荒唐至極!姮姐兒能有今日,是十三族弟用命搏回來的前程,與仆人有何干系!還有,她竟然說‘蒼蠅不盯無疑的蛋’ ,有她這樣當(dāng)娘的嗎?謝氏欲要罵回去,卻見衛(wèi)姮輕地拉了拉她的手,搖了搖頭。多說無益。她這位母親是不會聽取。章氏渾然不覺自己說錯,還在繼續(xù)充善人?!拔以缭绫銓銉赫f了,要她多學(xué)著云姐兒,云姐兒心善良,從不苛責(zé)下人,這不,府里哪個下人提到云姐兒,不說一句大姑娘心善呢?!薄罢f來,還是姮姐兒心腸不壞,給自己招來禍?zhǔn)?。”微地頓了下,假惺惺地一聲長嘆,“我是姮姐兒的母親,自然是心疼她的,可更不能毀了她啊?!薄捌呱阋猜牭芟币痪鋭癜?,也莫太慣肆姮姐兒了,溺子如殺子啊?!蹦┝?,章氏還語重心長勸起了宗氏謝氏。是在怪謝氏太過縱容了姮姐兒。靜靜聽著的盧氏覷了眼謝氏,眼里飄過淡淡的笑意。讓謝氏見識見識章氏的蠢,也挺好的。知道章氏有多蠢,回頭侯府的掌家大權(quán),不還得由大房掌著?謝氏確實對章氏不再抱有一絲幻想了。虎毒尚且不食子,章氏對勝似虎毒。起身,謝氏輕地拍了拍衛(wèi)姮,道:“你是個可憐的,遇上一個半點不為兒女合計的母親。日后,她怎么待你,你就怎么待她吧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