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發(fā)突然,姑娘來不及下拜帖。聽到這兒的項氏就知道真出大事了。面上笑意微微收斂,輕地抬手,示意身邊的嬤嬤把垂花廳里的下人們?nèi)看虬l(fā)到外面去。待到垂花廳里只有自己和碧竹,項氏才低聲詢問,“不知發(fā)生何事,還望碧竹姑娘能細說一二?!弊匀皇且氄f的。碧竹也不添油加醋,把李雪茹在馬車里說的原話一字不漏轉(zhuǎn)述給李夫人項氏。雖說只有短短數(shù)語,項夫人暗里氣到心口都痛了。蠢貨!她怎么生了這么一個蠢貨!討害人的法子,竟然討到衛(wèi)二姑娘跟前了!她,她是生怕自個沒有把柄留給外頭人地握住嗎?“夫人,我家姑娘心善,不忍李小姐犯錯,特命奴婢前來告訴夫人,還望夫人能夠嚴加管束李小姐,切莫再生這等害人害己的心思?!表検鲜谴驍嘌例X,血與淚全往自個肚子里咽。聽著碧竹的提點,什么官家夫人的體面是沒全了。對方都尋上門告狀,她還得要謝謝對方高抬貴手,沒有將女兒所做的蠢事大肆宣揚出去?!岸嘀x衛(wèi)姑娘大人不記小人過,不曾同我那愚女計較,還望碧竹姑娘轉(zhuǎn)告訴衛(wèi)姑娘,我李府自當嚴管小女,絕不讓她再惹衛(wèi)姑娘生氣?!彼陷呑邮窃炝耸裁茨?,這輩子要被所生的蠢笨給折磨!哪家害人前夕到處嚷嚷?這叫害人嗎?分明是害己!原想著這些日子里的教誨理當讓她長進了些, 誰知道……誰知道竟是半點不曾長進。還是有以前那樣,愚笨不堪!送走碧竹后,項氏是狠狠摔了一個茶碗,嚇到外頭候著的下人凝神屏氣,生怕哪里沒做好,成了夫人發(fā)泄怒火的出氣口。也只有項氏身邊的嬤嬤能壯著膽,走進垂花廳安撫受氣的夫人?!胺蛉饲倚┫麣猓媚锏男宰幽€不知曉呢?性子直,耳根子又軟,這些日子又很是乖巧在屋里做繡活,怎么會無緣無故尋上衛(wèi)二姑娘呢?”一語點醒怒氣騰騰的項氏?!皨邒叩囊馑际?,茹姐兒又受了奸人挑唆?”是了!她這個女兒讓她主動去惹是生非,難。可倘若有人在她耳邊說了什么,腦子便會發(fā)昏,橫沖直撞的沖出去招惹一身是非。醫(yī)館里那次,便是被盧氏兩母女當成槍使,差點害到自己名聲盡毀。難不成這次……又是受人挑唆呢?嬤嬤給項氏端了茶,好以壓壓怒火,見主母臉色漸漸緩過來,就知主母聽進她的相勸。繼續(xù)道:“奴婢覺著八九不離十,夫人不如好好查一查,近些日子姑娘見了些什么人,或許能有眉目?!表検衔⑽Ⅻc頭?!皨邒咚陨跏?,茹姐兒自打新歲那日要世子送她回府后,便再也不曾出過院子,內(nèi)宅深閨見外人是不可能……”不是外人,那就是內(nèi)宅里的小人了!很好!又開始暗里使壞對吧??磥硎菦]有吃夠責罰!眼里閃過狠意的項氏揪緊絹子,手背青筋歷歷的她咬牙后,“暗里去查,把人查出來后,打斷雙腿、挑斷手筋,送到窯子里去!”無論是誰,敢害她的女兒就得承受后果!至于怎么罰女兒……婚期將至,打是不可能打,那就是關(guān)到屋子里餓著吧,每日一碗米湯,餓到她腦子清醒為止!她可以容忍女兒的驕縱、野蠻,甚至壞心思,但絕不能容忍她自斷生路的蠢!若想自斷生路,不如讓她這個生她、養(yǎng)她的母親,親手送她上路!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她,死在別人的手里。已經(jīng)進了肖氏院里的李雪茹硬生生打了 一個冷顫。而回到侯府的衛(wèi)姮,這會子是連青梧院都沒有進去,闔府上下全都跪著接旨。是賜婚的圣旨。跪在前面的章氏聽完后,驚到腰桿子都挺直了,直愣愣地問,“怎就賜婚了?”老昌王不是說可以阻止嗎?怎么沒有阻止成呢?宣傳圣旨的是禮部官員,大抵是頭一回見到這般不靈泛的主母,問出往重里說會掉腦袋的問題。也沒有慣著,冷道:“夫人此話是何意?是不滿圣上賜婚呢?還是意欲抗旨?”只要章氏回答錯誤,那等著的可不是什么好果子了。章氏也是聽出禮部官員聲色里的寒氣,立馬重新俯身,顫道:“是臣婦一時高興而失言,圣上賜婚是乃天恩,臣婦跪謝天恩,感激涕零,豈敢抗旨?!边@到底是怎么回事?賜婚圣旨都下了,還能阻止衛(wèi)姮嫁給凌王嗎?衛(wèi)姮謝過天恩后,恭敬接過圣旨,禮部官員見衛(wèi)姮行事比侯府主母更有章程,也就越過章氏,直接笑著祝賀衛(wèi)姮。“衛(wèi)姑娘恭喜了,覓得良緣,本官提前祝衛(wèi)姑娘與凌王殿下琴瑟和鸞,永世永昌。”面對朝臣,衛(wèi)姮不驚也不慌,從容回道:“姮多謝大人祝賀,等成親之時,再誠請大人為座上賓?!闭f罷,衛(wèi)姮又讓李叔給來使們一些喜銀,圖個吉利。因家中皆是女眷,禮部官員也知勇毅侯府的情況,沒有多逗留,以需要回宮復旨為由,領著眾人離開侯府。章氏一直等到禁庭中所有人來者全部走后,眼底壓著陰霾,走到衛(wèi)姮面前。侯府上下還洋溢著喜氣,主母章氏卻對衛(wèi)姮厲喝,“你給我跪下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