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子是衛(wèi)宗耀派來的人,對桃紅也很客氣,福了禮,道“姨娘,老爺說老夫人既回了上京,廂房里的一應(yīng)物什也該重新搬回正院里了。”“好,搬吧?!碧乙棠餃?zhǔn)備起身去正院,婆子卻扶著她坐回炕上,“姨娘就不必搬了,老爺說如今夫人既已回來,姨娘得按規(guī)矩住在廂房里才對。”這倒是沒有錯。桃姨娘頷首,“好,我都聽老爺安排。老爺?shù)臇|西都好生搬著,尤其是那些字畫,切莫弄壞、弄臟?!薄笆牵棠??!笔帜_麻利的婆子很快便把衛(wèi)宗耀的衣物一應(yīng)等物什搬回了正院照顧桃姨娘的婆子也幫助一道忙前忙后,等衛(wèi)宗耀的物什都搬回正院后,婆子才對桃紅道:“姨娘,依老奴來說,老爺回正院住是件好事。”婆子自打上回衛(wèi)姮說桃姨娘懷的是雙胎,不宜大補進食,這些日子都伺候得格外小心翼翼。桃紅自個也是個能聽話的,聞言,便問婆子,“為何這般說?”“老一輩地說了,孕婦自有胎神庇護,是最忌挪床,挪地兒,姨娘您在這里住著,一直都是平平安安,可見這地兒養(yǎng)姨娘的胎?!薄凹仁丘B(yǎng)胎,就更不應(yīng)該挪動了,眼前要緊的,是姨娘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,旁的,都不重要?!碧乙棠锫牭竭B連點頭,“還是你年長些,懂得多。也多虧有你提點,不然,我還想著怎么搬回老爺身邊去……”她還真是這么想的,回到老爺身邊,才有更多的機會吹枕邊風(fēng),給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謀得更多的錢財。別看老爺如今瞧著落魄了,實則手里還握著大幾千的銀票,不過是舍不得 拿出來花罷了。這會兒婆子的提醒,她得聽著才成。眼前最重要的正是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。婆子見桃姨娘聽進去,心里頭不免又松口氣。姨娘有時候會使些小性子,但勝在能聽人勸。能聽人勸的主子,只要平時順著她一些,伺候起來是相當(dāng)輕松。遂,婆子又道:“老爺呢,正值壯年,姨娘不如大度些,挑位身世清白的姑娘放到老爺身邊伺候,一來能照顧老爺,二來也能讓老爺安心在家?!薄爱?dāng)然,這只是老奴一點小建議,關(guān)鍵還得姨娘自個做主?!碧乙棠餂]有說答應(yīng), 也沒有說不答應(yīng)。而是想了一會兒,才道:“我得想想才成……讓我想想吧?!边@里,不見得是個好地方,若僅是為了留住老爺,而讓一個無辜的女子困住,她還真有些不忍。但婆子說得又不無道理。萬一老爺忍不住,被外頭的狐貍精給絆住,也確實能傷及她的地位。得想想,她得想想。婆子自是不會摻和主子屋里頭的事,只不過如今她的主子是桃姨娘,多少也得為桃姨娘打算才成。正是所謂的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。主子好,她當(dāng)下人的才好。桃姨娘確實是拿不定主意,想了一天沒有想出個章程出來后,干脆去了集市找了代人寫信的書生,直接在信里頭問衛(wèi)姮該如何辦。同樣,也把衛(wèi)宗耀有意讓族人誤以為盧氏私奔一事,也寫在了信里頭。當(dāng)然,可不能指名道姓寫出來,全是隱了名兒,但衛(wèi)姮接到信,一看就知。又請了鋪兵,一路快馬加鞭趕緊把信送去上京勇毅侯府,鋪兵是騎馬,速度自然是比馬車要快,這邊衛(wèi)姮還沒有抵達上京,桃姨娘的信進了上京的城門。待章氏把盧氏送到衛(wèi)云幽小院里,桃姨娘的信也就送到了侯府。渠縣的信,一直是李叔親自收下。給了鋪兵賞銀后,李叔把信交給方嬤嬤,由方嬤嬤把信放到衛(wèi)姮的書桌上,只等衛(wèi)姮回來拆開。等李叔從垂花門回來,一直盯緊衛(wèi)云幽那邊的人正好也來了?!胺蛉藢⒋蠓蛉藥Щ厣暇仓迷诹她R世子外室的小院里頭……”在侯府,如今是沒有大姑娘,只有齊世子外室。李叔聽到眉頭不禁皺起,夫人這是又準(zhǔn)備要做什么?大夫人不是關(guān)在渠縣小佛堂嗎?怎么能回上京呢?“回去好看盯緊,有動靜的立馬告訴我?!崩钍鍥]有讓盯梢的人出來太久,趕忙把人打發(fā)了回。那座宅子里還有徐嬸子盯緊,說了些什么要緊的話,徐嬸子也會告訴自家妹子,里里外外都盯得死死的,倒也不怕夫人和大夫人私下會商議些什么事。這會兒,盧氏正抱著女兒衛(wèi)云幽,兩母女是哭成淚人?!澳赣H,母親,您為何才來啊……”衛(wèi)云幽望著突然出現(xiàn)在自己眼前的母親,頓時,所有的委屈、悲傷全涌上來,開口第一句,便是泣不成聲。盧氏聽到心都碎了。她何嘗不想早日來到女兒身邊呢?“我的姐兒受苦了……”捧著衛(wèi)云幽確實消瘦不少的臉兒,盧氏的眼淚是止不住地流出來。她耗盡心血教養(yǎng)出來的嫡女,竟落到委居如此一個小院落里,身邊僅一個丫鬟,一個婆子伺候……站在旁邊的章氏也忍不住紅了眼眶。瞧瞧,這才是母女啊。血脈相連,彼此牽掛,彼此惦記。哪里像她和衛(wèi)姮,她穿過來時,兩姐弟早就生同來,同她沒有半點關(guān)系!她那便宜丈夫,兇神惡煞,每次回來都是一身血味,她也是生出過要借著這身子,同他生一個小孩,可實在是怕他那雙殺過人的手。幾次同房后都以她嘔吐而失敗后,便宜丈夫?qū)λЯ伺d趣,她也不敢再親近對方。不是自己親自十月懷胎生起來了,終究是沒有辦法親近。見一次,心煩一次。望著抱頭一起哭的章氏,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羨慕。唉。她這輩子也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。兩母女哭了好一會兒,徐嬸子方打了熱水過來,伺候兩母女洗臉。盧氏剛要準(zhǔn)備給女兒梳頭,瞳孔狠狠一緊,聲色陡然含厲,“云姐兒,你你……你為何梳了婦人髻?”衛(wèi)云幽這才想起,她還不曾告訴母親,她已和齊君瑜成了好事。面對厲問,衛(wèi)云幽薄面飛了紅云,輕聲道:“母親,如今女兒是齊世子的人了,自然是要梳婦人髻啊?!痹平銉憾际驱R君瑜的人了?凌王府那邊……抱著希望回來的盧氏只覺心口、腦口又遭重錘,是砸到她眼前陣陣發(fā)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