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春微微一怔。過了一會兒方輕聲詢問,“姑娘您的意思是……”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。是需要在路上,解決大夫人嗎?此舉,怕是有些冒險?!按蠓蛉嘶剜l(xiāng)下靜養(yǎng)的皆是族中兒郎,怕是……”衛(wèi)姮聞言,不禁失笑,“你啊,膽子倒是越發(fā)大了,半路殺人乃下策。先讓盧氏平平安安回鄉(xiāng)下吧,后面我自有安排。 ”一刀了結(jié),太便宜盧氏了。殺人需得先誅心,那才叫真正的殺人。碧竹領著冬生過來了?!靶〉囊娺^姑娘?!泵加铋g透著機靈的冬生畢恭畢敬給衛(wèi)姮行禮。衛(wèi)姮溫聲道:“這些時日你在大爺身邊辛苦了,如今大爺送出上京去寺里修行,你也不必再跟著一道過去,我欲送你去寧蘇學行商之道, 你可愿意?”前世,冬生便是她身邊最為得力,最為賺錢的掌柜。讓他留在衛(wèi)文濯身邊當個書童,委實是委屈了他。冬生磕了頭,認真道:“小的承蒙姑娘看重,不勝感謝??尚〉娜綦x開,小的擔心大爺往后要對姑娘不利,無人給姑娘兒及時送信了?!本苏f了,如今正是姑娘用人之際,他們得守好姑娘才成。衛(wèi)姮是知曉冬生一家的忠心。然,為奴為婢不易,衛(wèi)文濯此去少說得三年方能回京,冬生跟著去寺里只會比衛(wèi)文濯過得更清苦。冬生又道:“小的見過大爺?shù)男暮菔掷?,實在擔心大爺去了寺廟也會對姑娘不利?!薄肮媚?,您便讓小的跟著大爺吧。小的今年才八歲,商賈之術小的再晚上三五幾年學也不礙事。再有,小的大爺也能識得幾個字,想來日后再學商賈之術定能事半功倍?!卑藲q的冬生說出來的話兒,好比半大的兒郎,難為他小小年紀思慮如此周全。而衛(wèi)文濯此人雖人品極差,但才學卻是一等一的好。他又是個好面的,身邊的書童也得會吟詩幾首,方不辱沒他的名聲。初春也一道相勸,“姑娘,您便讓冬生跟著大爺吧。到了寺里后,奴婢再消消打點打點,不會委屈的冬生?!薄肮媚铮屝〉娜グ?。”冬生再次磕頭。阿娘、阿父說了,他們?nèi)胰舴呛顮?,早便家破人亡,哪里還有今天的好日子。如今侯爺不在,他們一家子要替侯爺好好守著姑娘,不能讓人欺負姑娘?!耙擦T?!毙l(wèi)姮輕嘆,“去了寺里后一定要好生照顧自己,萬事以自己為先。切莫忘了你的阿娘、阿父、姐姐翠果等著你歸家?!倍D時喜上眉梢,樂道:“小的謝姑娘恩典,小的一定會謹記姑娘叮囑,絕不輕易涉險。小的要留著小命,以后給姑娘賺好多好多銀子呢。”冬生便跟著衛(wèi)文濯去了寺里。不到一日,大房一家四口全部離開勇毅侯府。于媽媽押走時,還念著要拿走盧氏的私產(chǎn)。卻被謝氏駁了回去,“盧氏當年有多少嫁妝,族里是有嫁妝底留?!薄叭昵?,你家主母連頭飾都是金包銀,三年后,盆滿缽滿,拿的賺的都是勇毅侯府的銀子,與大房沒有半點關系!”釜底抽薪不可謂不狠。一句話便斷了盧氏三年里從二房手里扒下的金銀財寶。便是連寧蘇章家孝敬上來的銀票,盧氏都沒有帶走,被謝氏抄家似的抄得干干凈凈。衛(wèi)大老爺也想帶著些字畫,一一被衛(wèi)宗源擋了回去?!澳慊剜l(xiāng)里是種田,哪還有那閑事?lián)]筆灑墨,那些字畫都留下來,回頭蘭哥兒挑過后,他不要的我再尋人給你送回鄉(xiāng)下?!贝蠓坑卸嘭?,衛(wèi)宗源拿到衛(wèi)姮送來的單子,足足看了好一會兒才將單子看完。這也是為何大房驅(qū)出侯府,打發(fā)回鄉(xiāng)下,衛(wèi)宗源夫婦不給他們有收拾行李的空閑。既是要分府,便分得干干凈凈。一來大房吃足苦頭。二來也讓姮姐兒消消氣,別真把親伯父一家子給弄死。就這樣,大房一清二白離開侯府。因衛(wèi)宗源夫妻雷厲風行般的速度,以至于大房到了路上,一家子都恍恍惚惚,還不曾反應過來自己就這樣出了富貴窩。最慘的便是衛(wèi)云幽。待她醒來,馬車都超駛出上京六七十里路程了。押送衛(wèi)云f幽的粗使婆子嗑著瓜子,鄙夷地白了眼想跳車的大姑娘, 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大姑娘,您還是省點力氣少折騰。大房已與勇毅侯府分府,從今日起,您只是大房的姑娘,再去侯府便是做客了,而不是侯府里的主子姑娘了?!薄白趮D吩咐,姑娘犯了錯,需得去西山姑子廟修身養(yǎng)性,抄經(jīng)念佛日日自省,或許還有歸家一日?!蔽魃焦米訌R,去了那地兒還有歸家的可能嗎?根本沒有!一去不返,命好點的老死,命不好的早早魂斷。面色慘白到?jīng)]有一絲血色的衛(wèi)云幽是狠狠咬了下舌尖,方?jīng)]有讓自己再暈過去。拉著婆子的手,哀求道:“媽媽,媽媽,求求您了,幫我送個口信給齊世子好不好,求求您幫幫我吧……我給媽媽銀子,您送我送個口信……”寧遠侯府齊君瑜也跪在肖夫人面前,苦苦哀求,“母親,云幽是被孩兒連累,孩兒不能見死不救。求母親開恩,讓孩兒接她回府吧!”“你接她回府?”肖夫人冷笑,“接她回府后呢?打算怎么處置她?”齊君瑜毫不猶豫,道:“自然是娶她為妻?!笔碌饺缃?,他還念著要娶衛(wèi)云幽為妻,肖夫人如今也不氣了。因為,根本不可能的事。啜了口茶后,肖夫人淡道:“你要娶一個被圣上所厭,斥責不知廉恥的女子為正室?你不要臉,我寧遠侯府還是要臉的!”“母親,我若不娶, 云幽此生便斷送了。您也是看著云幽長大,難道您真忍心云幽老死姑子廟嗎?”“再有,圣上既知我與云幽游船,如今云幽受罰,我身為男子卻袖手旁觀,母親,我豈不成了一個無情無義的鼠輩?圣上知道后,會怎么看兒子呢?”這才是說到重點。齊君瑜能想到,肖夫人自然也想到了?!皩庍h侯府是絕無可能娶一個不知廉恥的女子回來!你若想救她,好,母親亦退一步,你納她為妾?!薄澳赣H!”齊君瑜驚喝,還想再爭取。被肖夫人冷聲打斷,“如你不愿,執(zhí)意娶她為妻,我與你父親立即上奏圣上,廢你世子之位,族譜除名,從此以后你便是你,與寧遠侯府再無半點關系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