伺候自己的人身上有著淡淡的松木清香,清冽、沉穩(wěn),讓她心身由內(nèi)至外放松。夏元宸睇了眼有意挪到前頭角落里的冰鑒,哄著道:“你病著,不宜貪涼,打打扇便好?!闭f著,見軟枕下面擱著繡著蘭花的雙面繡,夏元宸拿起來,有些笨拙地為衛(wèi)姮送去涼風?!啊背醮狠p聲道:“王爺,還是奴婢來吧?!彼幕疃急煌鯛斎珦屪吡?。莫名有一種手里沒活,心頭不安的危機感。夏元宸把團扇給了初春,見衛(wèi)姮身上發(fā)了汗,汗?jié)竦聂W發(fā)沾在額角、臉頰,黏黏稠稠不甚舒服,手里沒有活的王爺,又給自己找了活。擦汗。棉帕是有現(xiàn)成,打扇的初春便看到金尊玉貴的王爺,給自家姑娘擦干臉上的汗水,又特別細致又把濕發(fā)拂到姑娘的耳朵。如行云流水般的伺候,讓初春再度傻眼?!巴鯛?,還是奴婢來吧。”自曉三爺?shù)纳矸莺?,初春是真有些拘謹,言語里比以往更有敬意。讓王爺伺候姑娘,她很是惶恐。再精心的活兒,夏元宸是沒有辦法完成了,淡道:“你家姑娘衣裳汗?jié)窳耍Q身干爽的衣裳?!闭f罷,又睇了眼放在內(nèi)室一角的冰鑒,“冰鑒抬出來再替她更衣?!北b寒冷,發(fā)了汗萬一再又入寒,只會加重病情。吩咐完這些,夏元宸才把衛(wèi)姮輕柔放回床榻。全程,都沒有驚醒病著的女郎。初春是真替自家姑娘捏把汗。好姑娘,你也是睡得夠沉啊!王爺這般左右伺候,都沒有讓你醒來。也不知道該說,你是信任王爺,還是信任奴婢們。等初春、碧竹、方嬤嬤伺候完衛(wèi)姮換了衣裳,出來便看到眉目清冷的王爺坐在南炕,手里拿了一冊四海山書,垂眸細看。這是……要守到姑娘醒來?碧竹、初春齊齊看向方嬤嬤。她們可沒有那膽大趕走堂堂王爺啊。方嬤嬤也不能趕人,低聲吩咐倆人備了茶水、果子,便退出了西暖閣。“嬤嬤……王爺不會要賴在表梧院了吧?!钡搅藮|暖閣,碧竹頗有些著急道:“昨晚姑娘還同奴婢說,她可不想當王妃啊。”“……”方嬤嬤微地嘆口氣,目光嚴肅望著又出言不遜的碧竹,“碧竹,王爺身份尊貴,探望臣子,乃臣子家的大幸!”怎可說上“賴”?碧竹輕地拍了拍自己的嘴,“我一時著急了些,下次定會留心?!绷柰醯钕逻€在西暖閣,方嬤嬤也不好過于訓斥碧竹,手指頭點了點碧竹的額角,“再有下次,掌心可要遭罪了?!弊炖锞姹讨?,方嬤嬤心里想著的是衛(wèi)姮和凌王。不想成為王妃嗎?姑娘自己能做主嗎?怕是難了。初春回想適才王爺在內(nèi)室里對姑娘那般細致、溫柔的伺候,心頭更加下沉了。擔憂地往西暖閣方向看了一眼,初春默默從繡筐取出針線,慢慢做著繡活,讓自己的心漸漸安定下來。嫁與不嫁,有時候不是王爺一個人說了算吧。姑娘不愿嫁,王爺還能逼著姑娘嫁不成?方嬤嬤看出初春的異樣,大抵也猜到了些。王爺進內(nèi)室許久才出來,只怕是對姑娘做了些出格的事了。唉。主子們的事,輪不到為奴為婢來操心。當下,還是要提醒碧竹這口無遮攔的丫頭才成,免得說出不該說的話,給姑娘招禍?!肮媚镒蛲砼c你說的話,爛到自個肚子里,不可在外說出來,更不能……”方嬤嬤素來和氣的臉上有了嚴肅,和眼神往西暖閣看一眼,未盡之語不言而喻?!皨邒撸也粫y說。”碧竹點頭,“我是擔心王爺不走,會傳來流言蜚語。”昨晚進了姑娘的內(nèi)室,下人們都睡了,無人發(fā)現(xiàn)。今日卻是大白天的,王爺堂而皇之進了青梧院,下人們怕是都瞧見了吧。方嬤嬤給兩個忠婢吃定心丸,“不必擔心,我適才已吩咐盧媽媽、啞婆、李叔守好前庭后院,今日勇毅侯府謝客,關(guān)門閉戶任何人不得出入。”這也是為何方嬤嬤遲遲才回青梧院。主家的事,她得辦好,方不負姑娘的信任。而初春、碧竹再能干,總沒有方嬤嬤想得周全。有了方嬤嬤守著,兩人多多少少放心了些。丹華郡主過來,便正好吃了個閉門羹?!伴]門謝客?”攔在侯府大門前的丹華郡主指著自己,柳眉怒橫,“混賬東西,瞎了你的狗眼嗎?本郡主是客嗎?本郡主是你家姑娘的好友!”“讓開!不讓我進去,當心本郡主手里的鞭子!”她還就不信了,衛(wèi)二怎么可能會閉門謝客!下人對這位本郡主也是心里發(fā)怵,可主子家吩咐了,他得守著?!翱ぶ飨⑴〉牟桓液f啊。實在是我家姑娘病了,如今躺在床上養(yǎng)著,不宜見客啊?! 毙l(wèi)二病了?丹華郡主將信將疑,“當真?”昨晚不還好好的嗎?今日怎么就病了?“狗東西,你莫不是在誆本郡主吧。”說著,丹華郡主揮出手里的馬鞭,抽到看門小廝的腳邊,抽到地面震動,灰塵四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