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套近乎，反被方嬤嬤微笑著推。方嬤嬤回到衛(wèi)姮身邊，細聲細語道：“下人們不敬主子，皆是主子的放縱，姑娘日后在侯府更要好好約束下人才成，下人亂了章程是最易給主子招來滅門大禍?！薄榜S下，須得恩威并施，一言一行，一舉一動皆有禮有依，有禮可循，不能讓外頭的人逮了錯處。”“還望姑娘銘記在心，不可相忘?！碧嵝研l(wèi)姮，也是在提醒大房。不過，以大房盧夫人的剛愎自用，想來是聽不進多少?！l(wèi)姮和方嬤嬤離開了。盧婆子、啞婆自然也一并離開。正堂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過了好一會兒，衛(wèi)宗耀在失魂落魄道：“伺候過太后娘娘二十余年，那必定是連圣上都見過的，而我，為官近二十年，從未見過天顏?！薄耙奥纷拥囊?guī)矩，下人沒了章程，是要招來滅門大禍，滅門大禍……”衛(wèi)宗耀念著念著，突然，兩眼森寒畢露，直視還跪著沒有回過神的于媽媽。都是這些見識短，心胸又狹隘的下人，不知道好好規(guī)勸主子，還在旁邊煽風點火，唯恐府中不亂……滅門大禍，就是她們召回府中！殺氣騰騰的衛(wèi)宗耀起了身，狠狠一腳踹中于媽媽的心窩子。怒喝，“歹毒的下賤東西，我衛(wèi)府就要毀在你們這等子毒婦手里了！”挨了一腳于媽媽連聲兒都吭不出來，兩眼往上頭一翻，早昏死過去。盧氏也顧不上于媽媽了。她只知道，自己是把方嬤嬤得罪狠了。伺候過太后娘娘的嬤嬤！那是登天的天梯啊！云姐兒能跟在她身邊學上一星半點，定會受益無窮。說不定得了方嬤嬤的提點后，還能入宮當上主子娘娘啊。悔了。她當真悔了。是她有眼不識泰山，不知道府里有這么一尊大佛在啊。衛(wèi)宗耀踹暈于媽媽，手指頭指向了盧氏，“盧如婉！現(xiàn)在你可滿意了，可高興了？方嬤嬤啊，伺候過太后娘娘，見過天顏的體面嬤嬤，被你指著鼻子罵位卑低賤的下人……”“范陽盧氏在天家面前，算什么！啊！你仗著自己的出身，眼高于頂蠢到處處得罪人，現(xiàn)在可好了，呵，呵呵……”“家門不幸啊，蒼天啊，我衛(wèi)宗耀造了什么孽啊，娶了這么一個不聽勸告的蠢婦回來。滅門大禍，不遠了，不遠了……”面露灰敗的衛(wèi)宗耀跌跌撞撞地坐回圈椅里，什么前程，什么爭顏面，都去見鬼吧。命都快要沒了，這些東西爭回來有什么用？都是那孽子啊！要不是他招惹了老昌王，就不會有昨晚的禍事。沒有昨晚的禍事，就不會有今日的大禍。蒼天啊。大房要完了！要完了！癱坐的衛(wèi)宗耀眼里流下兩行淚水。盧氏也被罵醒了，不過，她倒不覺得招來了什么滅門大禍?！安贿^是家里的磕磕絆絆，我給方嬤嬤賠禮認錯就成了……”　盧氏呢喃著，步伐踉蹌走出正堂。抬腳剛要邁過門檻，人卻被門檻狠狠絆倒，摔了一個大馬趴?！胺蛉耍蛉恕蓖忸^被衛(wèi)姮震住的大房下人，紛紛過來扶人?！辔嘣盒l(wèi)姮扶起跪下的盧婆子、啞婆，“兩位媽媽，受委屈了?！眴∑叛劾锖鴾I水，搖頭比畫。盧婆子流著淚水道：“她說不委屈，是姑娘受委屈了?！闭f著，聲色哽咽起來，“我們這點事算什么，姑娘才是真正受苦了?！毙l(wèi)姮笑道：“以前吃了苦，現(xiàn)在是苦盡甘來?？靹e哭了，再哭下去，我也想哭了?！边^往種種，她自己心里有數(shù)，一樁樁一件件記住就成，遂，衛(wèi)姮轉了話兒，“都累了吧，且回歇著，日后偏門、后門還得勞兩位媽媽守好?！北R婆子抹干凈眼淚，“姑娘且放心，奴婢和啞婆定會守好，不會讓大房鉆了空子。”啞婆拍著胸口，用力點頭下保。沒再流淚的盧婆子又急忙道：“姑娘，有位三爺在桂花巷等您，也不知道這會子在不在?！毙l(wèi)姮是血七尋回來，自然早知道三爺來尋她了，笑道：“他已經(jīng)回府了?！　薄澳蔷秃?，奴婢還怕耽擱了姑娘的正事?！北R婆子松口氣，給衛(wèi)姮行了禮后，這才同啞婆一道離開。她們走后，衛(wèi)姮朝方嬤嬤福了禮……方嬤嬤連忙扶起衛(wèi)姮，“姑娘使不得啊?！薄敖袢杖舴菋邒叱鍪窒嗑龋疫@會子回來只怕是給盧媽媽和啞婆斂棺了?！毙l(wèi)姮目有凝色，誠懇道：“姮身邊有嬤嬤相助，是姮的福氣?！彼彩莿倓偛胖?，原來方嬤嬤是伺候過太后娘娘。方嬤嬤的笑容更為溫和了，“老身能在老了后伺候姑娘這么一位善主，亦是奴婢福氣?！笨吞椎脑捑筒槐囟嗾f了，方嬤嬤是知曉衛(wèi)姮是真心待自己?！肮媚镞€需著急出門子吧，這會子天色也不早了，姑妨不如早去早回?！毙l(wèi)姮確實還惦記著三爺。那是個不怕死的。都虛弱成那般，竟還乘馬車來侯府找她。血七又不說是什么事，只讓她快些回侯府先救人，再來小院尋三爺。看來，她清早去小院的事，三爺是知道了。剛和大房對峙完的衛(wèi)姮，又乘了馬車出門子。